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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桐走在他熟悉不過的大街上,風雨過後一切如常,與大城市不一樣,鄉下的特色在於十幾二十年過去景色也不會改變。世代相傳的小店永續延承,只有逐漸老化的墻漆揭示了年月的凋零。
這副看了他十幾年的景色,今天尤其地使人不爽。像這濺濕他褲腳的小水窪,或者時而被他踢走的小石,一切都讓人不快。好處是他心情不悅壓低著身子行走的時候,人們往往會給他讓出道來,就連那常跟他搭話的雜貨店老頭子今天也沒問他咋了。就算被問了,白桐也不曉得自己是否能坦然說出口——說自己沒事,只是苦苦守了三天終於醒來的人,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他從病房趕出來。
這不是淺月零夜的錯,他想,對方的反應是理所當然的,誰叫他主動過頭了。強硬的接近只會對野生動物造成反效果,只是他如今後悔也太晚了。就連白桐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反常,從他接觸到淺月零夜……從氣味開始,他就有種異樣的感覺。而這種感覺在對方終於睜開眼睛,視線相交之時,像巨石落入水塘般炸開了漣漪。
那是夕陽餘暉在湖面上泛起的金黃色,折射著陽光的蜂蜜與小麥田。他又想起了那人身上的氣味,像轉角小神社能聞到的檀木與線香,卻又像曬乾棉被的那陽光的味道,舒適得讓他思考癱瘓,他總是不自覺地靠在淺月最近的地方,木訥地沉在那氣息之中直到有人告訴他病訪時間已經過去了。
淺月零夜一定不是人類,他是Vie,是狐狸會親近或獵食的品種,除此之外白桐無法解釋他身上的獨特。也因此,當淺月零夜無情地戳破他的假設時,白桐簡直晴天霹靂。
「你說你從來沒遇過其他的Vie?但很可惜地,我也不是Vie。」淺月說。
「不,你一定是,我感覺得出來。」
他是,他必須是,否則白桐的動物本能怎可能無故被吸引?